当金钱主宰社会，悲剧必将上演——由房产新政必然伴随大量诉讼想到的

吴清旺2010 5 7

    每次房产新政出台，都必然引起房产纠纷的增加，大量的房产买卖诉讼进入法院。这似乎成为一种规律。前不久一场房产新政的法律讲座，如同大商场促销血拼之壮观场面。另外，近日不断有人咨询房产诉讼。作为法律人的我，不由地思考之。

    由于房产标的额巨大，哪怕风吹草动都引起上万、数十万甚至更高的价差。再加上，以补偿为主、鲜有惩罚的我国民事法则对违约惩罚力度有限，若结合合同不完善等因素，违约竟成为人们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最佳选择。于是乎，房产新政必然伴随房产诉讼猛增。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无论是房产上涨还是下跌，只要剧烈波动，都会唤起一方诉讼的欲望。

    具体而言，如果房价突然大幅上涨，巨大的利润会引诱开发商推翻原来签订的合同，而将其出售给新的买主，即便是合同明定违约责任，只要是违约成本低于利润，就不惜“违约”、“不诚信”的风险而主动违约。相反，如果国家调控导致房产价格大幅下跌，买受人反悔，想尽办法退房。即便违约，只要“合算”就毫不犹豫、勇往直前。

    就其原因，无非是巨大利益的客观存在以及人们对以金钱为标志的财富视为人类万物的主宰。

    对于利益的诱惑以及利益与诚信的关系，其实是个道德问题，不可否认，当今社会地位最高、最受尊重的不是情感、学识、道德、信用、生命，而是金钱。人人对金钱仰视，见到拥有巨额金钱的大鳄、大款就肃然起敬；当年颇受尊重的教师、教授，如今要成为“非常富有的教授”或者“每次出场费数万元的教授”才是受尊重的教授，才能纳入有学识的教授、大教授、知名教授。显然，知识的成就已不再是衡量教授们好坏的标准，代之以吸金能力作为尺度。

    此类现象比比皆是。也许是过去我们穷怕了，也许是现在我们还不富有；我们的资源远不能满足大家的需求，或者出于人的本性对金钱产生渴望；也许是社会给金钱提供了无所不能的舞台和条件，使它成为社会万能的主宰。

    然而，金钱的地位过于显赫乃至至高无上绝不是件幸事。金钱一旦具有横扫一切的影响力必然淡化或略甚至消灭社会不可缺少的精神要素，包括社会文明标志性的学识、道德、信用、生命、情谊等等。生活中，房子、车子、经济收入就是身价，物质价值之和便是身价的全部，其他精神的要素只需维持最低点，甚至不顾生存之基本需求，甚至干脆忽略不计。这样的环境下，人们必将人人自危、无所适从，人们都知道努力去做个有钱人，但不知道该怎样做个“好人”，或者困惑有无必要做个“好人”，在家里天天教育小孩做个“好人”，却有担心辛苦培养出来的好人不能成为适应环境的有用的人，即便是“成功”的大款想做“好人”，大家也不相信或无所谓。

    残酷的现实展示在我们面前——当亲情、友情乃至生命与金钱冲突时，视金钱为上帝者显然毫不犹豫地取金钱而废情谊，取金钱而废生命！这样的悲剧在当今社会不断地上演。

    然而，世界自有一套内在的循环系统，有一套自我修复的自然法则。例如，前不久高涨的房价让二手房卖家想尽办法取消合同，要求加价才肯成交，并不惜违约的代价而提起诉讼，经过几番折腾，终于落下法槌判决解约，没想到房价大幅下跌，再度高价出手的希望落空了，而且还支付了不小的一笔违约金。此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或者说市场无时不变，市场风险给金钱利益至上者上了一课，让他觉得“好人有时候还是有好报的”，所以还是要做个好人。除了不可控的市场风险上道德课以外，大自然的循环法则也被迫充当了德育老师。例如，为了金钱的追逐肆意破坏环境，结果自然灾害频发，生存环境恶化，破坏者既是受益者也同时成为牺牲品。还有一道防线，一道不是尚未足够重视却逐渐被人器重的防线——法律责任的承担。虽然，我国法制尚不健全，但毕竟已有明显成就，至少金钱至上的追求者也努力将自己的行为纳入合法的外衣下，有了“合法化”的意识。

    众所周知，这样的防线有时出奇效，但仅仅依靠“市场风险” 、“老天报应”来培养现代文明，期望人们据此敬畏生命、尊重感情、信用、知识、修养，显然是令人失望的。只有依靠制度设计、舆论导向、学校教育、信仰确立等方方面面来重整社会价值标准，尤其是将金钱地位适度贬低（当然决不能向计划经济时代那样废弃），由此，全社会的文明之光才能普照大地。反之，悲剧必将上演。

（笔者注：随想而已，难得一次大道理思考，请朋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