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12日下午，我所主任吴清旺律师受浙江诺力亚律师事务所主任项坚民律师盛邀，为诺力亚律师事务所的同行朋友讲授《善写者昌：律师写作与成长》。

讲座开始前，主持人沈晓斐律师颇为感怀地介绍道：“2006年我参加申请律师执业集中培训时，曾有幸聆听吴博士的讲课，令我至今难忘！今天能够与吴博士再续前缘，实乃幸事。相信本次讲座也会使诸位同事受益匪浅。”

不负新朋旧友的热情与期待，吴清旺律师从法律文书写作、律师研讨会论文写作、写作的价值和写作的训练方法四个方面，毫无保留地分享了自己对律师写作的认识论和方法论。

讲座伊始，吴清旺律师讲述了亲身经历的写作故事。从1989年用一封律师函追讨回7000元货款换来33年“长情”客户，到初出茅庐的年轻助理用一篇论文斩获4个国家、省、市级比赛大奖走上职业发展的快车道……不同年代、不同阶段的故事都证明了同一个结论——律师善写，必然赢得机会和尊重。

如何成为一名善写者？第一步是要写好法律文书。吴清旺律师结合自己的切身体会，分享了诉讼代理中律师写作的几大要点：

首先，力求简练。法律文书也要做到“意少一字则意阙，句长一言则辞妨”。例如，避免使用“进行”这样的万能动词。“进行答辩如下”就不如“答辩如下”更为精炼。吴清旺律师笑言：“我在文字上力求简洁明确这一点，与以前发微博需限制在140个字符以内关系很大！现在各位没有这样的烦恼，但也少了一个锻炼的机会。”

其次，放弃论证需三思后行。在文书写作中，有时会用到“毋庸置疑”“众所周知”等用语直接引出结论。吴清旺律师提醒道：“这类词语既表明不必论证，如‘太阳东升西落’，但也说明文书没有给出具体理由和依据，很有可能成为对方攻击的薄弱点。所以使用这类词语时要反问自己是否真的无需论证！”另外，“退一步讲”“存疑”等用词也是写作者最常踏进的陷阱，看似严谨周密，实则一不小心就站在了自认的边缘。

再次，律师文书的语言应与法官语言相区别。二者虽然都是法律文书，而且常常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用语上仍有不同。例如，法官在判决书中常会使用“并无不当”一词。律师文书则不宜使用之，对于主张的事实或者观点，使用“应予采纳”一词较为妥当。同时，律师文书并无严格的法定格式，我们可以灵活处理问题。例如，当本诉反诉关系交织，甚至再叠加上诉和再审申请时，相比原告、被告、本诉原告、本诉被告等代称，直接使用当事人的名称会更为准确。

……

最后，使用“脏话”是法律文书之大忌。除了市井粗鄙之语，“脏话”也包括“荒谬”“贪得无厌”“无稽之谈”“胡说八道”这样评价性、冒犯性的语言。使用“脏话”无法获得法官的认同，也无益于观点的论证，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做法。“与事实不符”“在法律上不能成立”才是一个成熟的法律职业者的恰当表述。

“法律文书的水平体现了律师能力的高低，是律师的‘里子’，也是律师的‘面子’。比如律师函，看似是发给当事人，实际上都是同行律师在审阅！”说罢，吴清旺律师亮出一封在网上流传的“著名”律师函让在座的同仁一起审查。在大家踊跃发言之后，吴清旺律师展示出自己圈改的二十多处错误，总结道：“这样一封毫无职业味儿的律师函无异于一封恐吓信！”

成为一名善写者的第二步在于积极撰写理论研讨文章。吴清旺律师真诚地鼓励在座同仁要积极参与论文比赛，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有所收获。同时，吴清旺律师结合自己多年担任论文比赛评委的经历，从定位、选题、规范、标题和评委视角五个方面分享了律师论文写作的要点和技巧。

首先，就论文的定位和选题，吴清旺律师提醒道：“理论研讨论文不是实务操作指南，要注意理论深度的挖掘。其次，论文选题的指导思想是‘不热不新不罢休’，要重点关注实务中涌现的热点问题和新颖问题！这离不开平日的思考与积累，所以论文比赛的通知其实是律师写作的结束，而不是写作的开始。”

其次，从论文的规范和标题出发，“论文一般分为两大类型：解释论和立法论。律师论文一般应当以解释论的视角就法律适用问题发表观点。”吴清旺律师说道，“论文的形式规范要关注内容提要、关键词、语言风格和标点符号的运用。其中，内容提要和关键词是错误的重灾区。内容提要应当是论文核心观点的集中展现，切忌简单强调选题意义和论述过程。关键词要注意使用准确、重要的词语，便于将论文归类寻找，排序上则要注意将概念由大到小、由粗到细进行排列。”

至于标题，吴清旺律师总结道：“标题决定了论文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建议使用“浅析”“浅见”等过谦的词语，最好要体现作者的格局，如王卫国老师的一篇文章——《超越概念法学》，令人过目难忘！”

最后，吴清旺律师将担任评委多年积攒的“秘密”和盘托出，评委也是凡夫俗子，所以我们要把文章‘打扮’得漂漂亮亮。论文的大小标题、形式规范、论证方法和探讨领域，乃至装订精美与否都是决定评委打分的重要因素。

除了讲述律师写作的“招式”，吴清旺律师还贴心地为在座同仁提供了“配套心法”。一是把自己代理的案件变成文章。律师办案过程中，会查阅大量的案例和学说等资料，也会撰写代理词和答辩状等文书，这些都是写作的宝贵素材。二是把自己的微信、微博变专著。在日常的生活分享之中，不妨将微信、微博当作自己的写作平台，每一条朋友圈和动态都可以是一篇小短文，既可以展示自己的专业、德性和气质，经年累月之后，个人独著的出版可能也就不远了！

原定2个小时的讲座，因为大家的倾情投入，一直持续了近3个小时方才结束。临近尾声时，一位观众在座位上摇摆不定，欲走还留。讲座之后问其故，这位观众答道：“我孩子放学了得有人去接，但吴博士您讲得太精彩了，我实在不想走！”

 

作者|王华